每經特約評論員 陳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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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下是經濟恢復和產業升級的關鍵期。經濟恢復之首要，是解決總需求不足的矛盾；產業升級則要求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。二者都與創新尤其是產業創新相關。解決總需求不足的一個重要方面，是供給創新即產業創新創造新需求。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核心驅動力來自創新，包括企業家創新（即熊彼特創新）、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。產業創新的結果就是產業升級。

熊彼特創新的本質，是指企業家主導的生產要素重新組合。這里的重新組合是革命性、顛覆性的，不是小打小鬧的。在經濟學成為學科后的大部分時間里，技術中性是暗含的一個假設。這是因為，在那些時間里，技術進步緩慢是基本事實。二戰后，軍用技術轉化為民用技術和信息技術革命這兩件事，使科技創新即技術創新日漸活躍。科技創新是否成功，根本上取決于創新成果產業化的水平和規模。由此，形成了產業創新的概念。產業創新的本質是創新成果產業化。科技創新不能直接解決產品和服務是否適應市場需求的問題，產業創新則是貫通科技創新與市場需求的“樞紐”和平臺。在要素及其重組的意義上，或者說，在結果導向的意義上，熊彼特創新內在著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。

產業創新是在特定行業或領域引入新的理念（想法）、技術、產品、服務或商業模式，以提高生產效率，降低成本，增加市場份額或創造新市場的過程。狹義的產業創新以技術創新為核心和先導，創新主體之間通過協同作用，實現技術的創造發明和產業化應用，從而實現產業的突破性進步、企業競爭力的大幅提升。廣義的產業創新整合了技術創新、組織（制度）創新和管理創新。這里，產業創新是指相關主體通過各環節的創新活動，充分利用社會資源和提升自主能力，培育和發展新興產業，或使原有產業在一定區域內處于領先地位，抑或使其獲得突破性發展，從而促使產業發展實現質的飛躍的創新活動。產業創新既包括現有企業內部的創新活動，也包括新創企業的創新活動。

縱觀產業創新的實踐，需求導向和供給創造需求是兩個基本路徑。一如恩格斯曾經說過的，社會一旦有技術上的需要，這種需要就會比十所大學更能把科學推向前進。這里的“科學”就是今天所說的科技創新乃至產業創新。所以，需求導向是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源動力。

然而，隨著居民收入增長和供給創新能力不斷增強，需求及其滿足出現了若干重要特征。

其一，潛在需求的比重提高，需要新產品、新服務將潛在需求轉化為現實需求。在中等收入及以上的人群中，這一特征尤為明顯。

其二，新需求成為經濟循環的關鍵。唯有以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不斷創造新需求，才能平衡供需關系，并將經濟活動引向高質量發展的軌道。

其三，供給創新轉化潛在需求，創造新需求的能力增強。在新產品、新服務和新業態層出不窮的新經濟時代，產業創新創造消費需求，并通過投資需求，尤其是數字基礎產業、綠色基礎產業和公共服務基礎產業的投資，具體實現創造需求的過程。這是新經濟時代需求和供給間關系，即消費、投資和產業創新間關系的重要特征。產業創新成為連接需求和供給的重要環節，是實現新發展格局的關鍵途徑。

從產業創新的構成要件上看，企業是產業創新的微觀主體，也是產業創新的基本單元。產業創新需要一系列資源要素，包括知識資源、技術資源、資本資源、政策資源、管理資源、平臺資源等，它們在各行業內、企業之間以及企業和其他相關主體之間流動，具體表現為資本流動、信息交流、知識共享與傳播、人才流動和設施共享等，促進行業內企業實現技術創新、組織創新和管理創新。

關鍵的問題是科技型企業真正成為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主體。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，將決定更多的制造型、服務型企業向科技型企業、專精特新企業轉型，進而使企業實現從生產鏈主導到創新鏈主導，并實現創新鏈的全流程整合。在科技進步、產業創新日益加快的大背景下，與創新有關的組織架構成為企業的中樞，它們決定了企業的發展規模，更決定了企業的發展質量。

為此，產業組織中的科技型企業和專精特新企業將形成從基礎研究、應用基礎研究到開發試驗研究，再到產業化的創新鏈。科技型企業創新能力和創新鏈的不斷增強，在更大的市場規模和利潤中實現創新的迭代升級，將促進行業和產業的技術進步和全面發展，將為產業創新貫通市場需求和科技創新創造基礎性條件。

（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，深圳行業研究院研究員）